滚钩(13年前因报道)

在长江边上,人们时常能看到几艘小船停在岸边,船主从来都是不苟言笑,每天就在岸边抽烟晒太阳,从来不会主动去江里打鱼。

旁人都在好奇他们到底靠什么挣钱的时候,他们的生活却过得有滋有味,甚至还在城里买了好几套房子。

这些人,就是长江里的“捞尸人”。

2009年10月24日,荆州大学三名大学生为营救两名落水儿童,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

打捞公司面对无数学子的跪地请求,竟然坐地起价,索要3.6万元的打捞费。

此事一出,为社会主流所忽略的“捞尸人”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开始为人所知。

英雄们的英勇无畏与长江捞尸人的冷血无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

由于事先和校方沟通的价格是3.6万,钱未到手的打捞队甚至还一直将他们的尸体横放在水中。

这也将捞尸人这个特殊的职业推到了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,法律的界限在他们身上变得模糊了,捞尸人也经常游走于道德的底线。

随着社会时代的发展,许多传统的职业都不见了踪影,捞尸人却无法用机器代替。

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,职业捞尸人的生活现状到底是怎样的呢?他们是否就像我们印象当中的那样,坐地起价呢?

挟尸要价》这组新闻照片素材被拍摄后,在2010年全国摄影艺术展览上获得了评委们的青睐,这组照片荣获记录奖银奖。

并非第一次获得国家奖项的“挟尸要价”主题摄影照片,更是在2010年8月18日,斩获了中国新闻摄影最高荣誉金镜头奖。

捞尸人坐地起价的行为也突破了社会道德的底线,让公众看到了这一群体丑恶的面目。

在互联网上,有人爆料称一些捞尸人挣得盆满钵满,在市区买了多套房。还有人谈了自己的亲身经历,说有些捞尸人“挟尸要价”,看一次脸要200元钱,而且一定是见到钱才开工。

但是也有人说,事实与照片中的呈现略有出入。

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,照片都有了,现实又是怎样的呢?

长江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李玉泉在《挟尸要价》这组摄影照片发布后,就对其真实性产生了质疑,并在8月19日,在《长江日报》发布了相关文章。

李玉泉认为,这组照片对大众进行了误导,让公众对捞尸人产生了严重的认知偏差。

《挟尸要价》的一系列组图中,一位叫做王守海的打捞队成员,是组图的主人公。

他居住在荆州市公安县埠河镇三八村,与2009年10月24日三位大学生进行野炊发现两名儿童落水的宝塔湾,仅仅只有一江之隔。

照片中的王守海,做着一个挥手示意的动作,在另一张照片中,王守海还向着记者们展示,他用来捞取漂浮在长江中尸体的钩子。

拍摄这一组图的人,是《江汉商报》摄影记者张轶。

李玉泉和他之间的争论点在于,王守海当时所做的动作,到底是不是坐地起价。

而且李玉泉也怀疑,王守海当时所说的话,与照片下的标注并不一致。

70岁的王守海在经过《挟尸要价》大肆报道之后,成为了一名当地“臭名昭著”的人物。

他在村子里闲逛,买东西都会有人对他进行冷嘲热讽,说他成了名人,还上了电视,不给钱就不放人。

王守海的儿子在武汉务工,看到新闻报道之后,也连忙打电话问起了自己的老父亲,70岁了,怎么还成为了社会道德的反面典型人物?

王守海住在小村子里,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他的住处,他的生活还算正常。

但好端端被泼脏水,辛苦了一辈子积累下的名声就这样毁于一旦,这是他难以接受的。

从他的口中,我们或许会对捞尸人的行为,有着不一样的看法。

2009年10月24日下午,也就是宝塔湾事故的那天,王守海像往常一样,在巷子里打牌。

村里一位叫做陈兴的村民,突然急冲冲地打电话过来,说是宝塔湾发生意外了。

陈兴还要他多带一些钩子过去,有急用。

王守海是一位职业的捞尸人,他从事这份职业,已经有大半辈子的时光了。

并不觉得捞尸人经常需要和死者混迹在一起,身上一直有着尸臭,王守海认为自己可以干一辈子。

他和同村的渔民们驾驶着渔船,在江面捞取尸体。只要是陈兴给他打电话,让他带着钩子过去,王守海就知道又要办正事了。

取回遗体后,死者的家属们会给他们一些劳务费,王守海本意就是做做善事。

并不是想漫天要价的王守海,初衷就是帮助那些意外葬身在长江流域的人们。

但是在7年前,同村一位叫做陈波的村民,却把打捞队当成了一棵有利可图的摇钱树。

陈波为此还到了工商局,办了一个手续,有了合理的程序,创办了一家打捞公司。

但是陈波的打捞公司,就是一具空壳,没有打捞成员,连一艘像样的渔船都没有。

陈波的哥哥正是陈兴,遇到需要进行打捞作业的时候,陈波就会让陈兴去联系王守海。

他们之间也形成了一个长期的规定,捞取到尸体,陈兴会给王守海他们每人200块钱。

没有捞到的话,就只有几十块钱的辛苦费,打捞作业的时间过长,陈兴还会给他们每人一份盒饭吃。

而死者家属给多少的劳务费,是名义上的公司老板陈波一人去谈的,王守海也不清楚。

接到电话以后,王守海就带上了之前自己经常用于捕捞大型鱼类的滚钩。

当天下午15时,宝塔河“蓝色家园”小区,一位小卖部的女老板发现了宝塔湾一带发生意外。

过了四十分钟后,王守海的打捞船就赶到了现场。

到了出事的水域之后,王守海就赶紧向岸上的人询问,发生意外的具体位置在哪里。

他将船行驶到指定的地点之后,一下钩子,就钩中一位死者的尸体,并将他拖上了岸。

因为所用的滚钩处理起来比较麻烦,每次捞上来一具尸体后,都需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,用于整理钩子,所以每次也就停顿了一小会儿。

但令王守海没有想到的是,正是这半个小时的停顿,让岸上的人误以为是钱不到位,自己就在江面上坐地起价了。

当时他恰巧又挥着手,向捕捞船示意靠岸,等待下一次滚钩整理好。

同时,王守海还让船上的另外一位渔民王文柱在尸体的手臂上打一个结,避免在捞取的过程之中,尸体再次滑到水中去。

但是在岸上的学生们可不这样想了,他们看到自己同学的尸体被渔船拖着,一直没有拉上去,久久地横放在水中,他们便认为王守海不尊重死者。

而这一幕又被拍了下来,并且还被江汉商报》摄影记者张轶,曲解为向岸上的校方索要劳务费。

当时王守海并未说过半个有关于劳务费的字,他只是让船只“朝垄靠,朝垄靠”。

而《挟尸要价》组图,拍摄的正是他们捞取第二具尸体的情形。

其下图的标注是:

‘说好的三万六,钱到位了再往上拉,我只听老板的’。王守海站在船头,一只手牵着一根绳子,绳子的另一头在水中,系着一具英雄的遗体。

王守海并不接受摄影记者张轶的描述,并且他还表示,自己只管捞取尸体,每一具尸体200元的劳务费,其他的自己一概不管。

2010年8月20日,张轶面对质疑,也对此做出了公开了回应,他声称:“他(王守海)那个摆手动作很快,摆手时说‘我只听老板的,老板说把尸体给了我就给’。”

张轶也就在此时,按下了快门,抓拍到了这一组图片。

张轶还表示,在整个捞取尸体的过程之中,他全程旁观了此事,直到最后一具尸体被打捞起来,他才离开。

而讨要劳务费一事,确实是存在的。

当王守海打捞到第一具尸体时,就连忙送回了岸边,此时陈波,也就是整个打捞公司的老板,对王守海说:“你们是第一次做这个吗?”

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,事先他们还没有商量好劳务费,王守海就带人去捞人了。

而且,荆州大学校方的钱,也确实没有到位,所以陈波才会对他们说这句话。

在捞取第二具尸体的时候,陈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这不敢这样说。

所以陈波也只是看着王守海他们进行捕捞作业,并未多说半句话。

王守海也说,陈波不敢这样搞,要是坐地起价了,以后他就没生意了。

整个《挟尸要价》组图,从王守海做出相应的挥手动作,到捕捞渔船靠岸,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一分钟。

这一点也有很多的可疑之处,如果事实当真如同摄影记者张轶所说的那样,那么从挟尸要价到轮船靠岸,为何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?

按照常理,王守海坐地起价的话,双方势必会陷入僵持局面,绝非在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。

3万6千元捞取三位大学生的尸体,这也是事实,不过并非坐地起价。

打捞公司有偿打捞尸体也是毫无争议的,捞尸团队几乎没有人愿意加入,都是当地的渔民自发组织形成。

渔民们靠水吃水,长时间在江面上讨生活,才练就了一身本领。

在长江捞取尸体,虽然没有什么科学技术含量,得到的利润也颇为丰厚,但是一个人,若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,是不会想去接触这一行业。

捞尸人有时还会进入到一些未知的水域,亲自下水去探查。

谁都不知道,下水的捞尸人下一刻能不能活着上来。

在泥沙含量较大的地区,搜寻死者遗体的工作量也是不可预计的。

一个团队前去搜寻,抛开必要的油费、人工费用,辛苦一整天的费用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暴利。

没有人愿意加入,有时还会冒着生命危险,遇上腐烂的尸体还会散发着尸臭,被外人觉得晦气,这些都是捞尸人需要克服的难题。

因为不可控制的成本太高,所以陈波的打捞公司有着自己的规定,那就是先交钱,后办事。

打捞一具尸体也明码标价,这在荆州大家都是知道的。

就在事故发生前的几周,王守海还在宝塔湾附近的水域,打捞到了一位长江大学学生的尸体,打捞公司规定的价格正是12000元。

没有打捞到尸体,家属也得事先支付6千元的劳务费作为打捞成本。

由于之前帮助过长江大学校方打捞过尸体,在10月24号意外发生的那天,该校的领导就像之前那样,口头上答应了陈波每具尸体12000的劳务费。

陈波一行人并不知道是事先发生了什么,只是简单认为在宝塔湾水域淹死了几个人。

被报道出来他们才后知后觉,原来死者是三位英雄。

正当王守海一行人在江面上进行捕捞作业的时候,岸边的沙洲上,打捞公司的老板陈波与校方领导起了争执。

支付了4000元之后,剩下的三万两千元是一直没能到账,打捞公司的规矩校方领导事先就清楚的,并且已经口头约定好了。

老板陈波就不免有些不乐意,给船上的王守海打了一通电话,示意他停下里,并且让轮船靠岸。

王守仁他们把打捞上来的遗体送上岸之后,就把船停在了岸边,等着陈波的指示。

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,打捞工作就暂时停止了。

直到半个小时之后,钱送到了,渔船才开始继续打捞,直到当天下午5点左右,才将最后一具遗体送上岸。

对于为什么一直将死者放在水中,王守海也表示,作为渔民,他们是有忌讳的。

死人是不能被放置到渔船上的,一般他们都是直接拖到岸边。

图片源自网络

所以在不明就里的学生们眼中,王守仁就是一位冷酷无情的捞尸人,不把遗体拉上船,做出了侮辱英雄行为的举动,停顿了半个多小时,只因为钱不到位。

王守海称,外界这么说他是不对的,他那天总共才拿到了530元。

而校方领导却支付了36000元,除了船上的五六位村民的劳务费,其余所有的钱都是打捞公司的老板陈波的。

此次的事件也揭示了一定的捞尸行业内部的乱象。

捞尸人从事着高风险的工作,得到的回报也远远比不上在岸上坐享其成的老板们。

捞尸人在现实生活中,也得不到常人该有的尊重,民间的捕捞行业,也确实需要一定的程序化规定。

这些捞尸人经常会因为身上沾染上尸臭味,都不敢和外界来往,甚至要花上接近一周的时间才能等到这个味散去。

不过笔者也希望公众对捞尸人行业还是报以尊重的态度,同时也希望政府能够出台相应的法规,惩治捞尸乱象。

-完-

参考资料

中国青年报:《<挟尸要价>实地调查》

海口网:《重庆捞尸人:每年捞200具 抽烟压尸臭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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