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《风声》集军旅、谍战于一体，展现出一部经典之作的魅力。其实，原著更加精彩，更加值得咀嚼。

《风声》上部“东风”故事主要从两条线展开，一是鬼子肥原步步紧逼地“出招”；二是我地下党李宁玉见招拆招地“挡接招”，在“出招”与“接招”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，悬念迭起。

故事的背景是皖南事变后，兄弟阋墙，日伪以为坐收渔利，还在偷笑着，殊不知共产党人老K要来杭州策反打碎了他们的美梦，日伪集团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，并破获老K来杭行踪。如何才能将日伪的阴谋告知我地下党呢？老鬼的——

“速告老虎，201特使行踪败露，取消群英会！老鬼。即日。”

一时之间，成为送不出去的密电，同时点燃了揪出老鬼的导火线。日伪及肥原自然成为“主动方”，操起长矛“出招”，老鬼便如坚盾成为“接招”方，斗智斗勇正式拉开帷幕。

小说没有马上亮出“老鬼”的身份，甚至用“他/她”推动着故事的发展，连性别也没有告诉读者，将悬念留到最后。

正反主角人物形象丰满

“老鬼”——

心思缜密。“老鬼”面对的不是普通人，而是老奸巨猾的鬼子，且又带着挖出她这个“老鬼”身份的任务，具有极强的针对性，稍有破绽，过去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。长期安排在日伪内部，不仅要同敌人，更是要同自己斗智斗勇。

幸好，长期的潜伏工作，早已培养出缜密的思维。不是预知未来的天生本领，而是过去的经历告诉她，居安思危，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。她摹仿着吴志国的笔迹练字，并以此作为情报传送；在肥原的严密监控下，她拒绝喝酒，甚至不顾所谓的同事情谊和别人的怀疑，她要避免酒后失言。

视死如归。面对敌人的步步紧逼，为了保护同志，她不仅不惜牺牲生命，甚至饱受肥原的殴打，从肉体上、精神上忍受敌人的残忍折磨，其目的，就是顺利地将情报送出去。作为一名女子，没有坚强的斗志和抱着必死的决心，绝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。

肥原——

他略显女态的外表，在一定程度上将他骨子里的凶残掩盖了起来。但自以为是的作风，又把他的本性一丝一丝剥开来，一招一式，尽显侵略者的贪婪与无情。

自以为是，自然离不开“资历”：自小在上海日租界长大，在与中国人的交流上毫无语言障碍；长期从事特务工作，又曾是驻沪派遣军总司令官松井石根的翻译官，一年前出任特务课机关长。作为松井的一只称心黑手，这次又带着松井的秘密手谕，在傀儡司令张一挺他们面前自然有高人一等的资本，信心爆满。

笑里藏刀。读过小说，我们自然看出肥原披着羊皮里的狼心。他所做的一切常常让人防不胜防。单从外表来看，初来乍到的他以其独特的外表，很容易得到日伪们的信任和支持。事实上，他在实施奸计过程，也极其少见其暴力，当然，在故事接近尾声对“老鬼”的暴力才是其本性的毕露，先后有李宁玉和吴志国直接或间接在他的暴力下死亡，让张一挺及其手下的伪军们彻底看清了这个外表和善的人的真面目。

矛与盾般的谍战让人胆战心惊

因有肥原这样的人，“老鬼”自然不敢小觑，稍有不慎，老K他们性命堪忧，得小心应对。

“老鬼”不是鬼，是个活生生的人，却让外表和善内心凶残的肥原从踌躇满志到一筹莫展，再到歇斯底里。从故事开始，我们便将心提到嗓子眼上，为老鬼担忧、为老鬼的命运捏着一把汗。

我们在前面说过，小说开头没有让“老鬼”亮相，而是让读者随着他的思路一步一步走向、接近“老鬼”。而比读者更着急的自然是肥原及其他日伪一帮人。为此，他们互相猜忌、互相指责，甚至刀枪剑戟都亮了出来。如果说这是一出戏，戏的导演便是肥原，因为其恶毒的本性里，从来不把张一挺及吴金李顾等人当人看。

——“老鬼”的智慧和英勇

计谋一：嫁祸吴志国。为什么要嫁祸吴志国？吴志国是个刽子手，经他杀害的国共军人不少。正如他在向肥原的申诉里所说：

“你可以……去问这城市，问……钱塘江，这里的人……谁不知道……我在剿匪工作中表现卓……著，抓杀了多少蒋匪……共匪……共党”

既然嫁祸，就要把“祸”嫁给该杀之人，一举两得。肥原的自以为是，恰好“帮助”老鬼实现了目标。

计谋二：以“莫尔斯电码”传递最后的情报。虽然，这个计谋让人心痛，但终究还是别无选择的办法，死得其所。她通过牺牲彰显了智慧和英勇，否则，一切可能前功尽弃。她想方设法让肥原他们认为，他的死是有理由的，有预兆的，是必须走的路。她先是对肥原“动手”，让她的被殴打变得自然，再到服毒自杀已是水到渠成，情报便留在遗言里，成功送出情报，让自己的同志得以逃过劫难。

——肥原的阴谋和奸计

奸计一：请家眷吃饭。为揪出老鬼，肥原先是将吴金李顾软禁，再请他们家眷吃饭，其目的：一是消除家眷的疑虑，让他们亲眼目睹在这里工作的亲人忙碌的样子，想像他们不可替代的作用，找出一丝一缕可怜的自豪感；二是找出老鬼可能藏在家眷中的同党。一箭双雕，又不显山不露水。

奸计二：上演冒死救老鬼的戏子。让鬼子假扮老鬼那边的人冒死来救老鬼，以为能够引蛇出洞，却因日军特有的大头皮鞋露了馅。不过，同样没有让老鬼他们直接见血，亲善的形象并没有改变。

人物描写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

关于李宁玉的描写。小说没有提前“剧透”老鬼的身份，在与肥原的斗争中，作者几次描写了老鬼的心里活动，将一个地下工作者对革命的忠诚刻画得无比动人，人物形象跃然纸上。如在《东风》第四章，“老鬼”对“老汉”、二太太——

为了革命，为了抗日救国，视个人的荣华富贵如粪土，甚至连女人最看重的名誉也不顾。总之，这是一个革命利益高于一切的好同志。

我想，这是作者借助于老鬼的心里自白，表达出自己对革命者的无比钦佩和由衷赞叹。

如在第八章——

他/她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，因为他/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他/她担心的是老K和同志们的安全……

廖廖数语，一个革命者的情怀足以感天动地。

关于第一反角肥原的描写。小说是否来源史实，我无法评判。但通过小说读肥原，足可让我们增加对以肥原为代表的侵略者们的痛恨，因为从他的自以为是到功亏一篑，肥原从未认过输。但从他将对老鬼的怀疑对象从吴志国到李宁玉的左右摆动，我们已看到了肥原的狼狈，早已注定着他未来的下场必败无疑。

其实，最为明显的是小说对伪军们的媚态的描写，可以说是入木三分。首先，肥原带着松井的手谕督办要案，到达目的地下车时，张司令抢先下车打开后车门并点头哈腰迎接肥原出来。按年龄来说，张司令可以做肥原的父亲；其次，王田香讨好肥原，作者用上“热乎乎”一词：“我们张司令绝对是皇军的人。”等等，讨好、巴结，傀儡军们媚态尽显，令人作呕！

总之，无论是对于李宁玉这样的正面人物，还是肥原之流的反角，我们都可感受到来自作者强烈的个人情感，或爱或憎，很是分明。

因此，在故事的最后，尽管老鬼李宁玉以死才将情报送出，但肥原也不得善终。可见，正义终究压倒邪恶，那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定理。

写在后面

纵览全书，老鬼李宁玉以死送出情报是一个忠诚战士作出最后的选择。她的牺牲是值得的，毕竟，以她一个人的生命换取更多同志的安全，还有让革命事业得以持续。尽管作为读者，我们无比心痛，但同时更多的是钦佩和赞叹。

情报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其重要性并不亚于直接的硝烟之战。自然，情报人员的作用也不言而喻。尤其是像李宁玉这样的情报人员，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坐上“科长”的位置，而且，工作性质又与情报直接有关，那几乎是插在敌人心脏上的尖刀。她的牺牲，对革命事业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损失。可是，同志的安全、革命的成败，孰重孰轻，她自己早已有了衡量、看得清楚，而最终作出抉择。

像李宁玉的地下工作每天都如在虎口拔牙，其中风险难以一言两语说得清。这是一群有信仰、有智慧、有着无畏精神的人。

风声，不只有东风和西风，同样有春风和阴风。春风吹起，万物复苏，阴风自是逃之夭夭，早无声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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